外面人都说,殿下一句话,就要有事发生。
事实上,景泽的每句不经意的话,如今都落实了。
比如,今年春天时,景泽陪莫晗来寻一位作曲系的才子,结果在男生宿舍的老楼里看见了一只蟑螂,当时殿下黑着脸,背靠着墙壁,只低声说了两个字。
“拆了。”
于是一座多功能高级单身公寓式的大学男生宿舍,在原址拔地而起。
比如,去年的这个时侯,殿下与眼下一样,坐在党委办与聂老书记手谈一局。
景泽落了白子之后,望着窗前挂着的笼中鸟。
聂老书记喜爱花鸟,笼中胖嘟嘟的画眉,拍打着翅膀,站在笼底打转,怎么也跳不上枝桠,累得在笼底缩成一个绒球,这个捉急啊,不论谁看都觉得萌翻了。
当时,景泽也似刚才那般,看画眉鸟,看得专注出神,把玩着茶盏,似笑非笑。
就那么赏了半晌的鸟儿,末了,他轻声道:“若是不清减,怕是活不长久,也再难飞了。”
随即,那双含笑的眸子,深深地凝视着老者苍老的眼睛。
聂老书记当下一凛,醍醐灌顶,胸口中箭,就在国庆这当儿,他正为连年的赤字资金发愁,为引进音乐新设备发愁,也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。
于是,殿下的一句话,音大裁员了。
那些肥肉、赘肉全部减掉,节省的开支全部用来投资给孩子们的学习设备。
而,就在刚刚,景泽是不是又说了什么?
聂老书记意味深长地看向他。
与往常一样,他眼光温柔,眉眼带笑,恣意又含情。
只是,那些许情意,从不达眼底,眸清色冷,向来寡淡。
就在刚才,景泽将棋盘上的一颗开局就占位死守、用来抢势的重要白子,交给了聂老书记,他说:我的这颗白子,拜托给您了。
聂老书记低头,看着自己黑色棋笥里的那颗白子,又看着茶几上的资料表,最后将视线落在棋盘上,忽然和蔼地笑了:“好啊,这局算是你让我一子啦,不过,尽管如此,老夫也未必会赢呐!”
见老人将白子收起,想是应允了。
景泽心下了然,微微一笑,也不多言,从老者手中拿过一颗黑子,落在中腹濒死的黑色大龙活眼处。
紧接着,又执一白子,落在周边的小白龙处。
半晌,黑子仍在残喘,维持着生机。聂老书记摇了摇头,静静地看着景泽左手执黑,右手执白,自己与自己对弈。
没过多久,在大黑龙苦苦存活之时,忽与远处有两三口活气的几枚孤子连成一片,不经意间,黑龙展翅之下,将周边三只围剿的小白龙尽数吞噬。
本是白子会赢个漂亮的屠龙,最终却是黑子胜了半目。
那半目,不是侥幸,一直强势的白子,最后竟然怎么挤也挤不出半目来。
老者不禁抚掌,“哈哈哈,翻天覆地,妙极!”
景泽端起茶盏,缓声道:“这世间,本就变幻莫测,是老师教得好。”
聂老书记正欲自谦几句,这时候,房门敲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