党委办内。
室内檀香缭绕,古色古香。
七月流火,白玉矮几上的紫砂茶器间却袅了滚滚热气,炉中燃燃,火上煮茶。案上摆着下了一半的棋盘,身穿真丝唐装的聂老书记,在棋盘落了一黑子,抬手为对面的男子斟茶。
中央空调的冷气有些大。
聂老书记一脸慈祥,上下打量对面与自己对弈的人。
时值国庆黄金周之前,午时酷热难当,早晚着实凉了些。但是秋后三伏,古来就有七月流火天一说,那人一袭洋服正装,外面却披了一件妖冶暗纹小风衣,风格也太不搭调了。
言谈间,能听出老者对晚辈由心的关爱,聂老书记递给他茶盏,慢吞吞地说:“景泽啊,我知道你忙,但还是要注意身子啊,瞧瞧你这个样子。”
“很抱歉。”
嗓音虽微哑,却掩不住男子迷人的声线。
“用纸杯吧,别把病气过给您了咳……”
聂老书记摇头:“这么随便找一件衣服披着,你的病就能好了吗?”
“小感冒而已。”
那男子生得俊美,容色温如玉,薄唇柔而淡,面色苍白中又泛了抹病红。他缓缓侧头,轻轻咳了一声,随即在棋盘落了白子,继续去看木质茶几上的学生会资料表。
梨木矮几上叠了厚厚的一沓文件。
他一目十行逐个阅过,修长手指快速翻找,忽然指尖一顿,捻来一张填好的表格,待看清名字后,眉心微微一挑,柔和的目光逗留在那些字上。
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盏,唇角似笑非笑,似看得入神。
“泽儿啊,四面楚歌,老夫要输啦……”
聂老书记叹息着,见景泽只顾看资料,也不睬自己,只好没趣地兀自品茗,间或举棋不定,研究这盘棋局自己是否还有活路。
这个年轻人,和十年前一样,一旦专注于某件事,一点也不为旁人着想,跟他说话也不理。
过了良久,终于按捺不住,老人劝道:“泽儿,景泽!茶都凉了……”
“嗯。”对方淡淡应了。
方见景泽抬眸,轻啜一口茶水,放下杯盏,风衣广袖遮了皓腕,目光落在未了的棋局上,不禁愣了愣,掩唇清咳,不自然地淡笑,道:“老师,这棋,到您了。”
老头干瞪眼儿:“老夫都说了,我认输啦。”
“一局未了,皆是变数,焉知胜败?”
还跟老夫卖乖,聂老书记呵呵一笑,摇头道:“败局已定,从你读高中迄今,老夫与你手谈十年,千般攻,万般守,自诩练出了火眼金睛,每每以为你小子终于丢了个破绽给我,结果还是吃了你的亏。”
景泽莞尔:“这一次,老师不会吃亏。”
聂老书记摆摆手,将欲落的黑子又握回到掌心中,连声道:“我已经老啦,心脏不好,受不了你一惊一吓的,看你的几只小白龙,就快把我生吞活剥了,哪来的变数,可不来了,输了就是输了。”
景泽淡淡一笑,没再言劝。
只见他垂眸注视着棋盘,须臾,指尖扫过棋盘上一只小白龙,执起龙翼处的一粒白子,随手扔进了聂老书记的棋笥里。
那个棋盅里满满全是黑子,忽然多了一颗白棋,既与众不同又显眼夺目。
他轻声开口:“老师,我的这颗白子,就拜托给您了。”
聂老书记闻言一怔。
外面人都说,殿下一句话,就要有事发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