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半个身子伏在胸前,伸着胳膊压着他的心口,指头还在他的肋处瞎摸,他忍不住轻喃一声“睡觉也不老实”,揽臂抱住她,往床边移,用力倾身,去够桌上的水杯,结果指尖刚碰到杯子,就掉在了地毯上。
只好无力叹气,重新躺好,她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声,又软软地窝进他怀里。随后,像是受到惊吓般地,她忽然醒了,怔怔地看着暗夜里的男人,整个身子往后躲了躲,背过身问了一声“你感觉好些了么”,还没等他回答,就又睡着了。
她的心得有多大啊。
景泽在黑暗里睁开眼睛,转身面朝她的后背,看着蜷缩一团的小身影。
他想起,前阵子和马拉西亚的商户谈合作,地点在贝贝宝迪的豪包,莫晗也乔装去ktv捧场,身为一名当红偶像明星,莫晗非要献歌一首给太子殿下听的一脸无赖样。
当时,莫晗喝了酒,他迷糊糊地唱:“我能送你回家吗,可能外面要下雨了,我能给你个拥抱像朋友一样可以吗,我忍不住从背后抱了一下,尺度掌握在不能说想你啊,你就当刚认识的绅士,闹了个笑话吧……”
黑夜里,景泽忽然再次伸手,把她捞进怀里。
*
世界上最深情浪漫的蠢事是什么?
就是在可以和女人啪啪的距离里只是紧紧抱住她。
并且一句话也不说。
*
那个九月末的雨天,希冀在生物钟六点准时醒来,她惊慌地从他的怀里爬出来,摸了摸他的额头,感觉比昨晚好多了,但唤了他几声,意识仍不清晰。于是,她悄悄地开了房门,看见自己烘干的衣服已经被服务生放在门口。
希冀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快捷酒店。
天空始终没有放晴,乌云厚重的天空没有一丝阳光。
她步行了很远,搭了临城的大巴,回到了花儿镇。
也不知道,他醒来之后,有没有寻找她。
希冀很想告诉他,那天她离开宾馆,在脏乱的大巴里,看见邻座的小女孩在看绘图本,她也歪头跟着看,读着,读着,鼻子就发酸了——那个绘本上写着:我们错过了诺亚方舟,错过了泰坦尼克号,错过了一切的惊险与不惊险,而我们还将继续错过。
后来她常常想,人的一生总会遇见许多人,究竟是遇见了再分开比较好,还是一直错过比较好。
而,那天上午,在快捷酒店里。
萧景泽睁开眼时,已是九点钟。
他是被莫晗打电话惊醒的,高烧已经退了,景泽靠在床头,环视灰蒙蒙的客房,陌生的房间里,除了自己,空无一人,她不辞而别。
容曜敲门进来的时候,手里拎着女士内衣店的包装礼盒,面瘫着脸,看着四下无人的房间,吞吞吐吐地说:“老板,这是你昨天吩咐的东西,我让服务台小姐帮忙买的。”
景泽面朝窗户,正打电话交代事情,连头也没回:“谁买的就给谁。”
“哦……那个……大家在门口等了,等下的视频会议,恐怕要在车里进行,您现在吃早餐吗?”容曜吞吐着,根本不敢问关于希冀下落的事。
“回公司吃,走吧。”
从浴室出来,仍是一袭光鲜温雅。
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。
刚走出快捷酒店的大门,殿下就被迎面而来的助理、保镖、私人医生、下属们簇拥围住。数辆私家车停在大门口,精英们行色匆匆,奔驰于冷漠的城市之间;殿下在车里一边挂点滴,一边对着电脑开网络会议。一如既往的忙碌,一如既往的永不停歇的秒针生活。
或许真的是幻觉。